一次没有结果的寻访

（延安日报记者  杨旭春  牛敏   周淑丽）

    前不久，延安仙鹤岭公墓负责人向本报反映，说他们在寻访健在老红军过程中，意外得到一条线索：延川源流湾村的一处沟道里可能埋有许多因伤病牺牲的红军战士。记者随后来到该村，找到健在的老红军刘孝珠老人进行采访。

    到底是从这棵杨树下，还是从那棵枣树下开始，今年已经91岁的刘老已无法确定究竟是从哪里开始掩埋的，年代实在太久远了，这条原来荒芜人烟的沟道已经完全改变了模样。但老人非常肯定，这一条沟就是当年掩埋红军的地方，因为16岁那年他亲自执行了这一任务。

    刘孝珠是延川县高家屯乡源流湾村人，1935年红军到达陕北之后，村里设了一个红军医院的分所。15岁的刘孝珠就和同村的几个年轻人一起参加了红军。刘孝珠被分派到医院担任管理员。

    虽已91岁高龄，刘孝珠老人依然耳聪目敏，走起路来步履矫健。尽管时隔70多年，但对于当年在红军医院工作的情形，他仍记忆犹新。他说，医院里大都是长征过来的伤病员，医护人员和工作人员很少。医院就设在山峁上的几孔窑洞里，起初十几个病员挤在一间窑洞，之后陆续从其他地方还送来很多伤病的红军战士，窑洞开始不够用，医院就借用了当地村民几间闲置的土窑。老人还记得当时的院长姓苗，是个绥德人，这个医院被人们称为二院。红军部队来到这里后新招了很多战士和医护人员。刘老说，当时和他一起参军被分派到医院的人，男的做管理员，女的做护理员，护理员主要负责打扫卫生，照顾伤病员生活起居。而管理员其实就是掩埋红军遗体。

    据刘孝珠老人回忆说，当时医院根本没有任何药品，医护人员只能用盐水洗一洗伤口，实际上医院的作用只相当于给他们提供了一个疗养的场所。“可怜啊，他们都是从长征过来的，都瘦得没有人样了，穿的破破烂烂，像野人一样。”有些战士由于长期不见烟火，已经不习惯吃熟食。他记得这些战士来到村里后，乡亲们给他们做饭吃，有的战士等不上饭熟，拿起生肉吃了起来。

    长征过来的红军战士大都是南方人，说的话当地人听不懂，只能靠比划。村里设了医院以后，乡亲们还常给医院的病员们送来些小米和粮食，很多人还主动到医院去照顾伤病人员。尽管如此，还是有很多战士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，或受伤染病，或水土不服而死去。刘孝珠说，这些死去的战士都被掩埋在源流湾村的一条沟里。

    刘孝珠说，一开始，死亡人数少，还备有简易棺材，并在坟前立一块木牌，写上死者的名字。到后来死的人数越来越多，根本没有时间，也没有那么多的木材做棺木，只能简单挖一个坑，将死者掩埋。据老人回忆，这条沟前前后后一共埋了近300名红军战士。后来这条沟就被村里人称为“死人沟”。

    刘孝珠老人说，红军1935年10月份到源流湾村设立了医院，第二年就走了，他也随着部队一起离开了家乡。之后，老人就到了延川保安大队，后又到安塞中央二局当通讯员等。1963年调回延川，在县粮食局工作，1982年离休。老人一生耿直，淡泊名利。

    70多年过去了，当年掩埋红军战士的“死人沟”如今已被填平，阳光下草木苍翠，不远处树荫下便是几户人家的新窑。正是红枣成熟的季节，一阵微风吹过，几颗红彤彤的大枣落在了地上。70年后，这个村子的村民们已经过上了安定富足的幸福生活。那些掩埋在这里的红军战士如若地下有知，也会感到欣慰的。